人生在世的乐趣便是初次相逢和久别重逢,一则新奇一则欣慰。只是,每个人终有一段征程总会再见,或悲或喜,或骄或嗔。所有的再见都带着浓烈的感情色彩,相逢、重逢、终不再见,这一声“再见”便成终章,便再也不见。北京时间8月14日凌晨的伦敦碗,告别了一个人,告别了一段传奇,告别了一个时代。只是难言再见,愿再见安好。
尤塞恩·博尔特,一个迄今为止在短跑赛道上没有对手的人,或许未来也不会有。他只是败给了岁月,也只对渐渐老迈的自己俯首称臣。他是被称作“闪电”的男人,他是和如今大腹便便的罗纳尔多一样被誉为外星球来的男人。因为这样的人从来不曾在过去的想象里出现,超乎规则,叹为观止,他们所擅长的只是不停超越,让人类的想象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值内不停扩张。
08年的夏天,燥热非凡,举国皆是。北京奥运会中国男篮首场对阵美国男篮的时候,我还在学校,下午比赛开始的时候,老师特意提前放了学。31分的分差,我记忆犹新。当然,菲尔普斯传奇的8枚金牌也让人目瞪口呆,只是或许那个嚣张的射箭标志性动作更有爆表的荷尔蒙冲击,或许那回头望月的霸气侧目更让人血脉贲张,或许那9秒69的百米成绩更让人超越想象。那个夏天,我关于奥运会的记忆最多的便是这个1米95的黑人大个子。
其后所有关于他的比赛,便都波澜不惊,唯一的比较只是他与过去的自己。2008年,他成为史上第一个在同一届奥运会上,拿到100米、200米、4×100米接力金牌,顺便打破世界纪录的人——不仅战胜世界,还战胜历史。2009年的世锦赛,更书写了他对纪录的嗤之以鼻,也成就了他的巅峰之战,自此再无王者,只留孤峰,傲然而立。9秒58的100米纪录、19秒19的200米纪录,他对过去的自己挥手告别,他把崭新的纪录又烙印在历史的长河中,此去经年,所有的短跑比赛便无新意,或者最大的新意便只是等待。
有人说,上帝是个老头,常常忘记把某个人经过的时光给雕刻出来;但上帝这个老头,却又公允的很,所有欠着的和忘记的,他又都会统统还给他。博尔特是这样,所有忘记雕刻的人都这样。
2017年在伦敦凉爽的夏日里,即使早已决定告别,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,所有的怀念与不舍都汹涌而出。告别的舞台,很大却不怎么完美。其实,又有什么关系?人们会忘记很多个雨夜,但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在雨夜里最为耀眼的闪电,因为它划破天空、照亮黑夜。100米的跑道上,他输给了老对手加特林,而后者却对他行膜拜之礼。4×100米,他输给了自己,输给了伤病,那瘸拐的背影,终究宣告博尔特自神界归来。那些他与自己奔跑的岁月戛然而止,只是记忆犹存,还有那些陪伴着他的世界记录。告别仪式上,博尔特在100米和200米的起点上,最后一次起跑,但这次没有鸣枪也没有对手,他在终点虔诚跪下,敬畏那些奔跑的时光和相伴的对手。
传奇不会谢幕,老兵不死,只是凋零;岁月终究流逝,不再相逢,难言再见。
此去山高路远,且自珍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