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首页 > 法苑文化 > 文体生活
黄山三友
作者:陈严法  发布时间:2020-04-10 16:31:22 打印 字号: | |

“黄山三友”是王子洲、董建、杜鹏飞三位艺术家,他们三人是好朋友,这一雅号是三人联合举办绘画书法展时的命名。子洲先生擅长绘画,是国内画鸡国手;董建先生喜爱篆刻、书法、绘画,是国内篆刻大家;鹏飞先生专攻书法,是国内书法名家。我先与子洲先生成为好朋友,后通过子洲先生的牵线,认识了董建先生、鹏飞先生。与他们交朋友,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。他们各有特色,才华横溢,从他们身上我感悟到很多做人、做事的道理。我才疏学浅,没有什么回报,只能写点文章来感谢他们。

画鸡国手王子洲

又是鸡年,我自然而然想到了画鸡国手——王子洲先生。

与子洲兄的认识,得益于一位在省里工作的朋友。他说,有一位客居北京的安徽籍画家,擅长画鸡,而且他的性格十分豪爽,可以一交。这一交往就成了好朋友。

那时,他正在安徽黄山一个区的山村小学支教,我也在皖南的一个城市工作,两地相距不远。一个周末,我欣然前往拜望了子洲兄。他支教的地方山清水秀,两边是青山耸立,中间是带着坡度的田野,在田的边上是一个村庄,有几十户人家。这是一个典型的皖南农村,虽然景色优美、空气清新,但要说条件,肯定不能与城市,特别是和北京那样的大城市相比。他支教的时间是三年,一待就是那么长时间,没有一种信念,没有一种精神,一般人是做不到的。

子洲兄是一个有故事的人。他出生在淮北平原的太和县,家境贫寒。五个月大时生了一场大病,家人都以为他死了,把他装在篮子里扔上乱坟岗,是他的大娘听到了微弱的一声啼哭,才让他活了下来。七岁时,他又因感冒得了肺炎,持续高烧烧坏了他的耳膜,致使左耳失聪。十二岁,一场怪病又让他双目近乎失明。子洲兄虽然命运多舛,但一直有好心人的帮助。一个画年画的民间画匠发现了这个可怜少年的天赋,为他开启了绘画之门;村里小卖部的老板为他积攒烟盒包装当练习画纸;年迈的老画师收他为徒,免费教授他国画,将他引入了国画世界,并以画鸡而独到。

鸡是一种非常平常的动物,也是众人非常熟悉的动物,鸡的谐音为“吉”,有吉祥如意之意,且食“五毒”,在我国传统中可辟邪。古人多以鸡画张挂于堂,得其“吉利平安”之意。古往今来,一些文人骚客把鸡上升到另一种理论高度,如韩婴在《韩诗外传》中称赞鸡有“五德”:“君独不见夫鸡乎?首戴冠者,文也;足傅距者,武也;敌在前敢斗者,勇也;见食相呼者,仁也;守夜不失时者,信也。”子洲兄,对鸡的“五德”娓娓道来,他取鸡的“勇、仁、信”作为人生信条,引鸡为楷模,把画室取名为“三德草堂”警示自己。以鸡作为画的主角是有理由的,他不仅崇尚鸡的“五德”,而与鸡的那份感情也是他创作的一个重要因素。子洲兄出生在贫困村子里,自幼便随处可见鸡的影子,那些五彩斑斓的家伙或奔走呼号,或昂首长鸣、或追逐嬉戏,它们的一举一动被子洲兄尽收眼底。几十年的记忆刻骨铭心,在他脑子里形成幅幅生动的画面,呈现给我们的则是一幅又一幅生动的作品:《一声高唱天下红》《谁能与我共傲霜》《春光烂漫》《高冠富贵》……鸡的出身虽然很卑微,但是它却有一颗高贵的心灵。从它们身上还能让人学到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,正是“耀日红冠苍天赐,铁铸双距与地生,善歌从来不媚俗,长做百姓报晨钟”。

鸡年即将到来的时候,子洲兄来到了琅琊山下,他此行的目的有二:一是到他援建的希望小学去看望他的一批小朋友;二是把他鸡年专版邮票发行会办好。他说,将把这次邮票义销的所得钱款全部捐给希望小学。是的,多年来他始终把捐资助学作为他生活的一部分,用他自己的话说,自己做公益,一半源于感恩,一半为了救赎。从2002年开始,他每年将自己卖画所得的三分之二收入用于助学,怀着一腔热情,他用一支画笔,凭一己之力,在安徽、甘肃、陕西等地资助了一批特困小学生、特困大学生和孤儿,并援建了多所“子洲希望小学”。

正值鸡年,鸡年大吉。我默默地祝愿子洲兄鸡年幸福快乐,更为他艺术事业和公益事业点赞。

篆刻大家董建

董建,字建之,别署近黟者,祖籍河北任丘,出生在屯溪,应属徽州人。他的头衔很多,是西泠印社社员、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、安徽省书法家协会会员、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、安徽省美术家协会会员,曾任黄山印社社长等,因为兼职太多,我就不一一点出。他身高一米七五左右,脸大、头大,长得很敦实,可以用“魁梧”来形容,是个标准的帅哥。

与董建先生相识时间不长,也就两年多时间吧。在与他交往中,他是那么的淡定、豁达、从容,这是我没有想到的。2018年初次见面时,他是黄山市美术馆的负责人,也算是一位体制内的人。在第一次交谈中,看到的是他文雅中透出一种桀骜。我想,这大概就是平常所说的文人气吧。成为朋友以后,我一直想为他写点什么,却找不到入口,就连一个好的题目都没有想到。于是,我只有等待、再等待。在2020年春节防控疫情值班期间,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,不知怎么来了灵感,忽然想到鱼,而且是深海的鱼。深海的鱼是非常有特点的鱼:其一,深海鱼的抗压能力强大,为适应环境,深海鱼类身体的生理机能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;其二,深海鱼适应环境能力强大,生活在海洋深处的鱼在极其暗淡的光线下识别同类,应对危机,获得生存,就必须有着发光的本领;其三,深海鱼的眼睛也变得非常奇特,这种鱼眼能上下左右活动,其眼球的组织结构如同一架望远镜,而且还能自如地调整焦距。

由鱼我想到人,那董建先生不就是一条深海的鱼吗。的确,他是一条鱼,而且是深海的一条鱼。董建先生虽说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,但我想,他的艺术修养和才华一方面是靠基因遗传。从交流中,隐约知道他的直系和旁系亲属中,有从事绘画,有从事书法的,有的还是大名头。另一方面是靠自己的悟性和刻苦。他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份工作是汽车修理工,后通过自己努力进入中央美术学院。从一名汽车修理工到中国美术最高学府,再成为黄山市美术馆负责人,姑且不论美术馆是什么级别,在一个文化单位干到这样的位置,没有点对艺术的热爱肯定不行,没有真本事肯定不行,何况又是在文气文味很重的徽州地区。他年龄不算大,虽然在去年主动辞去了馆长的职务,但我认为名头还是很大,他有两个含金量高的头衔:一是安徽省非遗传承人,二是西泠印社的社员,特别是西泠印社社员,在安徽也没有几人。他的艺术成就和学术成就,让我想到了“梅花香自苦寒来”的诗句,一个人还是要有一点经历才行,有天赋、有基因是一个方面,更多的还是自己要“抗压”,要历经“苦寒”。一路走来,由认识到熟悉,由熟悉到朋友,我对他有一些真切的感悟:他的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,思维也变得越来越开放,情感也变得越来越细腻。从他的书法中可以读到的是古朴大气,从他的绘画中可以看到随性精致。

应当说,在我的心目中,董建先生是一位有建树的艺术家,他不仅在书法、绘画上独树一帜,颇有建树,更在篆刻特别是对古代印谱的研究上堪属名家。早年,他的书法入选全国第六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家展,还获得过第三届中国书法电视大赛大奖;他的篆刻入选全国第六届书法篆刻展、西泠印社第三届篆刻评展。近年,他又术业专攻、潜心研究,出版了《自然与艺术的灵光辉映——西溪南》《近现代书画名家款识印鉴丛书——陆俨少常用印款》《黟山派摇篮黄村》等专著,有多篇研究篆刻和徽州文化的文章在国内知名的文博刊物上刊载。虽然年龄和我相仿,要说成就我是自叹不如,尤其是他的低调,给我一种藏在深山人不识的感觉。这让我想到:真正的高手,是大隐隐于市。他是一位有才气的艺术家,沉稳、睿智,有思想、有成果,而且人品极好,不张扬,不显摆,只用自己独到的眼光研究艺术,在艺术的土地上默默耕耘、默默奉献,做自己应该做和热爱的事情。这大概是真大师和假大师的区别吧。

与董建先生认识后,我加了他的微信公众号——“近黟山房”。在他个人的微信里,隔一段时间就可以看到他的美文,有些文章是研究书画、篆刻的,如《读<宾虹画语><山水画启>》,如《印谱及其他》,这些文章专业性、学术性都较强,很多都是古文,我理解不了,更看不懂,不敢去作任何评价,但从字里行间我看到了他独特的视角和新颖的观点,读出了他深厚的古文功底和对历史的尊重。其中还有记录生活的文章,如《烟酒茶三事》《读<荒废集>而想到的》等,文风极妙,文笔极好,生活气息甚浓。《烟酒茶三事》中谈到喝酒极为到位,他说:“中国人喜欢热闹,此在酒桌上表现得最充分。喝起酒来吆三喝四,猜拳行令,声震屋宇。更有豪杰昂然挺立,当然也有摇晃不定、口齿不清者,一仰脖,满盅酒消失在那‘肉窟窿’中,叉腰瞪眼亮杯底,一副大丈夫视死如归的气概,满座不忘配合,齐喝一声彩,方为圆满。”讲到“烟鬼”,描写更为入神:“比烟枪更甚的是‘烟鬼’,有位烟鬼抽烟是一支接一支,这一支接一支是名副其实的接,他将烟屁股接到新烟上,这样烟一点也不会浪费,甚至连火柴都不用浪费了。”这都是对生活中平常事的感悟,一个人要讲真话不容易,而且把真话、真实的感受写出来更不容易。我很喜欢这些文章,如果没有对生活的热爱,没有对细节的透视,没有眼光的独到,没有情感的细腻,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文字呢!

与董建先生相见,大都在酒桌上。我期望他不要把我们之间的交往看成是酒肉朋友。如果是那样,一篇《酒肉朋友》的文章会在他“近黟山房”发表,我看了以后会脸红的。两年多的交往,时间不长也不短,把董建先生比喻为一条深海的鱼,不知他高兴不高兴。既然写了,我就不随他了。

隶书名家杜鹏飞

2011年,我在铜陵工作,与鹏飞先生见过一面,那是他与画鸡名家王子洲先生一同路过之时。子洲先生宅心仁厚,是一位了不起的慈善画家。子洲先生与鹏飞先生交情笃深,可见鹏飞先生同样是一位醇和厚道之人。一面之交肯定没有什么深的交流,我们之间仅仅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,但不知是什么原因,在临别之时,他主动送我一幅字,印象是他最拿手的隶书。后来有位同事到我办公室,看到这幅字欣赏得不得了,乃夺我所爱,把字拿走,让我心痛了很长时间,自感对不起鹏飞先生的一份心意。

刚到徽州工作时,没有什么熟人,我自然想到了在黄山书画院当院长的鹏飞先生。我以为黄山书画院在屯溪,在闲暇之余,打电话给他相约见面,哪知道他的工作和居住地点在黄山区,到屯溪需要乘车一个多小时。黄山有黄山市、黄山区、黄山风景区,初到黄山的人极易搞混,这就是外来人经常闹出“此黄山非彼黄山”的笑话。后来,我知道他是市人大代表,经常要到屯溪开会,我们见面的机会自然多了。

鹏飞先生在黄山很有名,他担任过黄山市书协的副主席,现在更牛气,已经成为安徽省书协副主席。他能有这样的成就,不是睡了一觉就得到的,应当说得益于他的人生历练和对书法的痴迷,得益于他的天生禀赋和好的悟性。鹏飞先生在大学期间就苦练书法,在高校内很有影响,小楷端庄,行草严谨,篆隶奔放,拥有一大批爱好书法的校园粉丝。大学毕业后,他在黄山脚下的一座乡村小学执教十一年,仍笔耕不辍,潜于书道。后又停薪留职去天津攻读他所喜爱的书法专业。一路走来,他在书坛渐入佳境,大名和作品频见报刊,屡次在中国书协主办的各类展览中获奖,让书坛大家名流都为之吃惊。鹏飞先生的行、草、隶、篆,无一不精,尤其是一手朴健的隶书,应属他最大的成就。他的隶书已蜚声书坛,书法作品体势优美,节奏欢快,浓淡有致;点画线条简帛体态,行草意象,取法高远;尤其在技法上娴熟自然,遒劲厚重,静穆豪迈,动静自如;谋篇布局更是极有韵致,天然姿态。欣赏他的作品,既让你感受到现实的美感,又引导你神游千古。

我不是书法家,对书法仅知道一二,但只要看到好的书法,我还是非常喜欢的。我很欣赏鹏飞先生的书法,他的书法作品着实给人以美的享受。我特别佩服从事艺术、尤其是书画艺术的人。他们都有天赋,而这种天赋有的是天生遗传,有的是自然馈赠。鹏飞先生的书法让我想到了徽州文化,想到了黄山神奇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鹏飞先生生于黄山脚下,黄山无与伦比的天然境界滋润他的艺术灵感,在他的笔下无不展现奇松的端庄、怪石的诡异、云海的飘逸、温泉的舒畅、冬雪的冷峻。吴雪先生曾评论他说:年少有成,追秦汉,镂金石,朴拙,大气,溯古求源,推陈出新。吴雪先生是安徽的书法大家,能给这样的评价是不容易的事情。

鹏飞先生个头不高,但很敦实,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。他一头短发,天堂饱满,显得脑门很大、很亮,透出的是一脸的智慧和勤奋。他话不多,说话轻言细语,有时候还有点腼腆,散发浓浓的书卷气。鹏飞先生大学学习的是历史,这恰恰为他的书法之路作了学养铺垫,他的隶书神追古人,又融合当代的气息,运笔节奏欢快,悠然自得,也是很自然的事情。他是一位十分认真和勤奋的书家,对书画艺术的追求用心、用情。听他自己说,在准备《黄山三友书画展》时,他想创作一件大字隶书作品,这种“大”不仅要尺幅大,更应展示隶书之博大,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。他花了一周时间做临帖准备,然后细心揣摩再动笔,一幅“卧游五岳,坐拥百城”联语终于出炉。对于这幅精心打磨的作品,他自己很谦虚,说只能打八十分。承蒙他的邀请,我去参观了“黄山三友”书画展,站在这幅四平方米八字隶书斗方大作品面前,给我的感觉是尽显豪迈恢宏之气魄,恬静悠远之意境,大气而不霸气。

与鹏飞先生相识是一种缘分。鹏飞先生是书法家,也是文化人。我喜欢与鹏飞这样的文化人交往,与他成为朋友。也许有人说,那是附庸风雅。我认为,真正文化人的称谓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。与鹏飞先生的交流,我看到的是一种性格,读到的是一种悟性,感悟更多的是大气、平静、洒脱。这种智慧和气场,不是一般人都有的。与鹏飞先生成为朋友,怎么不快乐呢!

庚子年春节后,因为遵循防控疫情的规制,与鹏飞先生没有见面。但从他发到朋友圈的微信上看到,他的确很忙,正在组织黄山书画院的书画抗疫活动,同时还参与了全国“防控疫情,万众一心”主题书法网络展。在全国书法展中,他的一幅隶书赫然在列:在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场上,点燃起生命之光,用祥和温暖恐怖,用生命呵护生命,用爱洒满这个世界!我姑且称为《疫情帖》,此书帖没有引用名人名言,更无豪言壮语,看到的是他从内心流淌出来的真情真意,是一位艺术家真正的家国情怀。

鹏飞先生还很年轻,书法之路还很长。作为朋友我在最后送他一句话: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鹏飞,希望他在书法的天空中越飞越高。

 
来源:黄山中院
责任编辑:钱秀平